４７．讓時間倒流的漩潭

第二天是一個薄陰微云的天氣，吃過早飯，三個孩子就跟著陶小明出發了。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昨天暮色籠罩，看不大清楚，白天出門一看，從半山坡直達山谷，全是含苞待放的菊花。早有那性急的夏菊，雪白、絳紅、淡紫、濃藍，東一片西一片地開得熱鬧。惟有寒菊不動聲色，顆顆花蕾團坐枝頭，還沒有扣兒大。路兩旁逶迤而下的是眾多的秋菊盆景，有的嫁接在仙人掌上，有的斜依在造型別致的樹樁上，有的托身滴泉如珠的微型山水間，隨風搖曳，清影婆娑。陶小明只顧大步流星地趕路，對眼前玲瓏俊秀的菊花看也不看。

“白巖，菊花除了觀賞之外，還有一項最寶貴的用途，你知道是什么嗎？”綠竹提問。

“我當然知道，菊花可以入藥，還可以制成菊花茶。”白巖說完，白了綠竹一眼。

“５０分，不及格。菊花最寶貴的用途是抗二氧化硫，能凈化城市特別是礦區環境，可以說是最優秀的環保植物。”綠竹如數家珍。

“你們到底還找不找綠菊王？磨磨蹭蹭，盡說些我陶小明不愿意聽的廢話！什么入藥，什么環保，全是現代人一廂情愿的私心眼兒，就像是這些菊花沒有靈性沒有感覺似的！”

白巖、綠竹聽他這么一說，伸伸舌頭做個鬼臉，不再吭聲。

他們走過大片大片的菊園，來到一個葫蘆谷口，穿過一叢麥粒色的石林，撥開竿竿青翠的竹子，最后到達一個兩三平方米大的水潭邊。水潭碧幽幽深不見底，炎陽下涌出陣陣浸心浹骨的寒意。陶小明拿出根光滑的樹枝樣的東西，照準潭心投了下去。三個孩子還沒看見怎么落水的，那個東西便不見了。

“你們看清了沒有？就像這根樹枝一樣，等會看我怎么跳進去，你們也怎么跳。這是一個通往桃花源的路口，飛漩的水流就像旋轉滑梯，不會弄濕衣服。只是有一條你們得記住了，到了那里，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能讓人發現，等我和老爺子往村外走的時候，你們就遠遠地在后面跟著，去半山亭日月池畔等我的消息，菊王愿不愿幫你們，那就看你們的能耐了。”陶小明說完，縱身一躍不見了蹤影，水潭連氣泡也沒冒一個。

白巖說：“我不怕水，我先跳。”說完挽挽袖子緊了緊腰帶，縱身朝著潭心跳下去，眨眼消失不見了。

翠羽、綠竹也緊緊背包，捋捋頭發，一個跟著一個，閉著眼跳了下去。翠羽只覺得身體猛地被水流緊緊吸住，飛快地旋轉著向下滑，一陣頭暈目眩，五臟六腑就要從嘴里吐出來了，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張薄紙的時候，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一個谷草垛上，驚飛了一群撓食的母雞。她稍稍定了定神，發現綠竹坐在對面不遠處的一堆谷糠上，滿頭滿臉都是糠皮。

“哎，過來，你們快過來！”谷草垛后面傳來白巖壓低嗓子的呼喚。

翠羽拍拍頭上身上的草屑，就和綠竹輕手輕腳地轉過高大的谷草垛，來到白巖藏身的一叢低矮的樹木后面。她們順著白巖手指的方向一看，發現來到了一個遠古的村莊。靠近他們的是個鄰著水塘的院子，八九間茅檐草舍，十來棵桑樹榆樹。水塘邊上種著五棵合抱不住的大柳樹，樹下有一方石桌，就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著一位須發花白的老人。

“哎！你們看那個年輕人是誰？”綠竹驚訝地說。

“我看了半天了，那不是別人，是陶小明叔叔。”白巖說。

“等等，他怎么換了這樣的衣服啊？”綠竹說。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來這里，這身古人的衣服可能是他藏在什么地方的，他換了這套衣服，這里的人就認不出他是外面來的現代人了。”翠羽說。

“怪不得他讓咱們先藏起來，要是這位老大爺發現我們幾個穿著運動鞋牛仔褲，肯定會把手中的茶碗扔了！”白巖說。

柳樹下那一老一少說了一會兒話，陶小明從懷里掏出一個紫砂壺，雙手遞給老人。老人大為驚喜，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放下。又和陶小明說了幾句話，兩個人站起身來，朝村里走去。

半個時辰后，陶小明扶著老爺爺回來了。老爺爺手中多了個酒葫蘆，陶小明胳膊下面多了一個麻布包兒，經過樹叢外面的籬笆小路時，陶小明向這邊擠擠眼，故意把布包掉在地上。老人顯然有點醉了，一路念著“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徑直往家中走去。

等他們走遠了，白巖從樹隙里伸手把那個布包拉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三套葛衣麻褲、兩雙軟底繡花鞋，還有一雙鞋幫從腳尖處撩起的硬底布鞋。

三個人找背靜地方換了裝，再次來到樹叢下，只見老人拿著一根手杖，陶小明抱著那個酒葫蘆，一路向村外走去。

等他們走了一段路之后，翠羽、白巖、綠竹從樹叢里出來，裝作閑逛的樣子，遠遠地跟了上去。

穿過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大樹林，眼前是一座蒼翠的山嶺。幾棵粗大的垂柳樹，半掩著一道拱門，門額上寫著“五柳山莊”四個大字。跟著陶小明和老人的腳蹤進去，一條黃土小路把他們引向山坡。菊香撲面，沁人心脾，路兩旁或立或坐或橫躺或斜臥，遠近高低，全是盛開的菊花。見幾個生人走過，一陣低語向山上傳去。那些菊花，有的團團如金球，有的點點似星星，有的長瓣舒卷，有的細瓣如針，千姿百態，清雅端麗。越往上去，兩旁菊園中“咯咯咯”、“嘻嘻嘻”的笑聲越清晰。

三個孩子看見前面一老一少兩個身影一離開，就悄悄地來到半山處的草亭，草亭上也有三個字，寫的是“素心亭”。

白巖、綠竹猜測“素心”兩個字是什么意思，正各抒己見互不相讓，兩個女子飄然而至。

“請問你們是什么人？你們來這里究竟為了何事？”黃衣女子問道。

“仙靈姐姐，我們是來拜訪菊王的。”翠羽回答說。

“菊王早已不過問人間俗事，最煩生人打擾，你們還是回去吧。”穿著粉色羅裙的女子說。

“仙靈姐姐，我們有事來求菊王，請您幫我們通報一聲好嗎？”翠羽把來意簡略地說了一遍，兩位女子沉吟良久，點點頭答應了。

三個孩子坐在素心亭里焦急地等待著回音，忽然看見老人和陶小明向亭子走來。幾個人慌忙跑下亭子，躲進菊花叢中。一老一少走進亭中歇息，就聽那老者說道：

“你帶了客人來也不明說，想著我眼花耳聾好蒙騙是不是？這你可想錯了，如果我不幫他們說上幾句好話，綠菊王才不會輕易見生人呢！”

翠羽他們聽見老人這樣說，一個一個紅著臉從菊花仙靈們的衣裙后面鉆了出來。

老人慈祥地看著他們，臉上露出菊花一樣的笑容，也不問什么，嘬起嘴唇向山上發出一聲清嘯。過了一會，山上有嘯聲回應過來，老人對幾個孩子說：

“我這舊主人的薄面還是管用的，你們上去吧。”

一語未了，云煙四起，巍峨的城堞出現在煙濤之上，數百級花崗巖臺階直通云間城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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