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gòu),正常文學(xué)創(chuàng)作。相信科學(xué),掃除迷信)
(本文包含少量恐怖、驚悚情節(jié))
Ⅰ.離奇死亡
【資料圖】
重慶市公安局里一位面色沉重的老警察正仔細打量著手中的一疊水墨畫。他眉頭緊蹙著,似是對案子絲毫沒有頭緒。
那些畫上有各種山水鳥獸、亭臺樓閣、天上飛翔巨大鯉魚等奇景。最絕的當屬那立在山尖、穿天頂日的雄偉道觀,仿佛瓊樓玉宇、人間仙境。
一位年輕警察走過來,想要勸他休息會:“師父,你晚飯還沒吃呢,這些畫能看出啥子名堂。那姑娘連法醫(yī)同志都說是死于心力衰竭。”? “人家從自身職業(yè)判斷出來是這樣。但她沒有心臟病,又才大二,怎么可能自然地心力衰竭。”老警察聲音沙啞,怕是連水都很久沒喝半杯。
這次的死者名叫李青蓮,今年20歲,是重慶一所著名美院的在讀生。最早由她的一名室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死在了寢室的床上,無掙扎痕跡,無明顯外傷,面部表情安詳。
警察詢問了她的室友,得知她性格孤僻,在整個學(xué)校里可能就只有第一發(fā)現(xiàn)人蘇茜茜和她關(guān)系比較好,而那天蘇茜茜正像往常一樣想要叫她去吃飯。
蘇茜茜是個看起來很內(nèi)向的女孩子,本是驚恐地滿口“不知道”,但是警察同志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安撫她開了口:
“李青蓮說......她要成仙了。”
蘇茜茜在說到“仙”字的時候聲音都在抖,生怕警察覺得自己在耍人,又連忙說道:“我沒撒謊,她從一個月前就開始畫她說的‘仙境’,我可以找給你們看。”
于是在她的幫助下,警方從李青蓮的抽屜里拿到了一疊水墨畫。同時在調(diào)查李青蓮人際關(guān)系和過往經(jīng)歷的警察們也碰了壁,這案子還真就不像他殺。
據(jù)蘇茜茜所述,李青蓮從大一起就是很孤僻的那種人,自己性格也內(nèi)向,也當是互相照應(yīng)就很照顧她。李青蓮是土生土長的四川人,而且很信奉道教。不過川渝地區(qū)本就是道教的發(fā)源地,關(guān)于道教的信仰氛圍濃厚,也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過了一年后,或許李青蓮是真的把蘇茜茜當成了朋友,有一天她帶著神秘笑容地和蘇茜茜說:“其實我從小學(xué)起每次睡著就會做夢,起初夢里面的地方都是我家附近和我去過的地方,出現(xiàn)的人也是我的父母親戚老師同學(xué)。可是他們都像是人偶一般不會說話也像是不曾注意到我。可隨著年齡增長我開始窺見整個夢境的真實,夢里出現(xiàn)了很多我從未見過的甚至不可能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里的景觀,那些人也都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人。他們和我說這里是尋仙問道的地方,我肯定我和那莊周一樣能以夢入道。”? 這一番話直接給蘇茜茜聽懵了,趕緊提醒她:“夢境都是虛擬的,人睡覺時有小部分腦細胞依舊在活動,所以人都會做夢的,這個不能當真。”
“可是我肯定夢境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是相互連接的。我有時會出現(xiàn)類似于鬼壓床的狀態(tài),明明睜眼能看見天花板,但是卻無法動彈,這就是處于兩個世界的交接帶。我去年10月份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就是這樣,迷糊間看著黑黑的天花板,聽見床下有鳥叫聲。那是橙頭地鶇的叫聲。這股聲音仿佛在墻里,一直順著墻壁往上游,游到了天花板上,最后我感受到我脖子左邊的觸感,嚇得我直接坐起來。就‘砸’到我的那一下我才真正醒來,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嚴絲合縫,根本分辨不清。我做了十幾年的夢,其中包括不少惡夢,但這是我第一次被嚇得從床上坐起來!”
光是說還不夠,李青蓮還加上了肢體動作演示了那只“鳥”是怎樣砸過來的。而蘇茜茜大體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的視覺回來了,但是聽覺、觸覺還留在那邊,并且可以絲滑切換。其它的例子還有明明看見天花板了但是還是能清楚地摸到那邊人的手指等等。
“額......那行吧,你加油修行。”
蘇茜茜不太敢打包票是不是其他人也有這種情況,雖然不算太離奇,但是要是再糾纏下去感覺就是不尊重朋友的信仰。
“你不相信我?”李青蓮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有點難看。看來在這個問題上她出奇地敏感。
“沒有的事,我們可是好朋友......你可以把你夢中的景色畫給我看啊。”
蘇茜茜也是腦經(jīng)轉(zhuǎn)得快才讓李青蓮由怒轉(zhuǎn)喜:“真的?你真好,等會我就畫給你看。”??
其實在李青蓮去世的前一個星期,她和蘇茜茜一起吃飯的時候曾擔憂地和蘇茜茜說:“我在那邊拜了個師傅,師傅說我這樣總是穿梭于肉體與靈體之間不利于修煉,怕是永遠不能上去。”
“上去?上哪去?”? “白玉京啊,那可是三清所在的仙界,就在靈界的上面。”? ?蘇茜茜這才知道原來李青蓮一直把夢境當作修仙網(wǎng)文里那樣的靈界。
李青蓮說:“師傅說我天賦異稟,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期,若是能完全舍棄肉體必定擇日飛升。”
蘇茜茜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幻想了,竟慫恿道:“那不也挺好的嗎?成仙誒,以后你就是仙人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李青蓮拉住蘇茜茜的手。? “我又去不了,你不用擔心我啦。”
“那......好吧,我們再好好一起過最后一個星期。然后,我們就永別了。”李青蓮滿臉沮喪但隨后又眼神堅定起來。
當時的蘇茜茜自然是把這當完全不好笑的玩笑話來聽的。可最后卻成為了冰冷且殘酷的現(xiàn)實。
王警官這二十多年來參與了近千起案子,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能為力,甚至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產(chǎn)生了動搖。
李青蓮死亡已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這件案子依舊是懸案,對李青蓮家人那邊更是沒有一個好的交代。王警官轉(zhuǎn)變了思路,這樣離奇的情況是不是只有一起呢?也許以往有著類似的案子出現(xiàn),而這些案子之間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
上級領(lǐng)導(dǎo)在王警官的堅持之下開始重視李青蓮案,專門派人對過往的卷宗進行了調(diào)查。
在多地警察一個多月的通力合作下,最后查到的結(jié)果是不僅在重慶,而是在全國各地,都曾發(fā)生過類似的案子。共同點都是死者在生前說自己入睡后能夠進入另一個世界,而這些世界各不相同:有武俠世界、游戲里的世界、日式輕小說里的異世界等等。這些死者都在死亡前一段時間內(nèi)精神逐漸萎靡,最后安詳?shù)亍o創(chuàng)傷也無中毒痕跡地死在了床上。
這些案子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些人是先昏迷不醒幾天然后逐漸失去生命體征。而有些人則是晚上睡前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尸斑了。案子基本上都被當成了懸案,甚至有被當成自殺直接草草結(jié)案的情況。
這些事件也終究是被一些媒體嗅到了味,網(wǎng)上也開始出現(xiàn)了很多奇怪的傳言。有網(wǎng)友說這是有一種游走在夢境里的妖怪帶走了這些人。不過這些言論在王警官看來都是無知者幼稚的無稽之談。
這些媒體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完全負面的,而是間接送來了真正的轉(zhuǎn)機。
成都市公安局的一名年輕警察正在瀏覽文件,這時走進來了一位穿著白色背心的老人。
老人年過六十,帶著一副老花鏡,頭發(fā)稀松雪白。
“你好啊,小伙子!”老人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
那名小警察立馬站起來露出和善的笑容:“大爺,您有什么事嗎?”
“聽說你們在查那些人在睡夢中離奇死亡的案子啊?”老人也是面帶微笑。
“誒,對的,您是有什么線索嗎?”小警察熟練地掏出筆記本和筆。
“我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又為什么會死亡!”
老人的話瞬間讓小警察一驚。
Ⅱ.靈魂夢淵? ? ??
深夜,王警官的妻子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仿佛是要出差。雖然作為警察家屬,家里人這十幾年來就沒一起吃過幾頓飯,但是警察都是有明確管轄范圍的,所以這種情況她還真是沒見過。
“怎么了?一回來就收拾東西,你明天要上哪去?”
“成都。”王警官只是簡單回應(yīng)。
“王鶴峰,我知道你工作忙,你做好事抓壞人那是應(yīng)該的。不過怎么成都的案子也要你王大警官管啊?”女人明顯生氣了:“你看看佳瑩從小到大你陪過她多少時間?還記得她今年初三吧,明天家長會也得我去......”
很顯然這事要是沒個合理的解釋妻子是不會罷休的,所以王警官決定簡單說明一下。
“我前段時間不是和你說有個女娃莫名其妙就死掉了嗎?川大物理學(xué)院的一個教授前天去了成都公安局,說他不但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研究出了一件機器能夠把人送到那些死者夢中去到的世界。我費了好大勁求領(lǐng)導(dǎo),他才同意讓我不以刑警的身份過去參觀。”
妻子這才明白丈夫根本不是因為脫不開身的工作,而是二十年來的刑警生涯讓他無法忍受不能最直接地弄清楚案件的真相。畢竟他的手上從來都沒有“疑案”、“懸案”一說。
“你這個性子啊,去吧去吧,反正我也勸不到你。”妻子只能無奈接受,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機器你只準看一下,別動什么其它心思。”
“放心吧,等這個事件結(jié)束,我一定抽時間陪你和女兒。”王警官沒正面回應(yīng),同時看著妻子已經(jīng)開始長出白絲的頭發(fā)鄭重許諾。
她實在是操勞得太多了。妻子只當這是像往年一般的敷衍便應(yīng)了一聲。丈夫有這份心對她而言或許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王警官穿著便服坐火車來到了成都,又成功根據(jù)手機上的地址找到了教授的家。而那臺神奇的機器教授的家里。當他趕到客廳時,除了教授和成都當?shù)氐木欤€有一名年輕小伙,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皮膚白凈,看樣子像是大學(xué)生。
“你是重慶的王隊長吧?幸會幸會。”教授迎上來握住了他的手。
“我見到徐教授更是感到幸運啊!”王警官由衷地回應(yīng)。
那兩名成都警察聞言也是向王警官敬禮,王警官回敬后說:“我今天主要還是以私人身份來一探究竟......徐教授,這個莫非就是你說的機器?”
只見客廳的地上擺著三張床,上面各有一副像是VR頭盔的東西,這些頭盔連接的是一個高兩米、有一人之圍的銀色金屬罐。旁邊還有一個計算機控制臺。
“這些死掉的人,都去往了一個非物質(zhì)的、充滿了精神體的空間。這個空間是三維與四維之間的橋梁。人的肉體去不得但靈魂去得,憑借人類自身的力量只有靈感高的人才能做到讓自己的靈魂進入其中——這種人更適合搞文學(xué)創(chuàng)作和藝術(shù)創(chuàng)作。但即使是靈感最高的人也不能把自己的靈魂剝離干凈,所以他們能夠回來。我個人把那個世界稱呼為‘靈魂夢淵’。”
教授詳細地給眾人解釋著,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認為這是荒謬的,即使是王警官這樣的老刑警也是聽得冷汗直流。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還在后面。
“那些人既然能夠回來,他們也這樣活了至少十幾年——目前最小的死者也有十六歲吧,那他們怎么會死掉呢?”王警官好奇地問。
“因為靈魂夢淵里有外力幫他們完全脫離了肉體!”徐教授一改和善的表情,嚴肅地說到。
眾人沒察覺到那個男大學(xué)生聞言死死握住了拳頭。
王警官腦袋嗡嗡作響,他想起來蘇茜茜說李青蓮便是認了個師傅,說是能夠幫她飛升成仙,讓她舍棄肉體。
若真是如徐教授所說,那她的那個“師傅”,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徐教授,我想問一下,所謂的四維空間到底是怎么樣的。如果一個人穿過了靈魂夢淵到達了四維空間真的能成神仙嗎?”
王警官心中努力安慰自己,這件事往好處想,萬一這師傅是真的呢?作為唯物主義者也不是不能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地接受一下。
“神仙?哪有什么神仙,神仙都是人類的叫法罷了。到了四維空間你就沒有自主意識了,你就成了四維空間的一部分,可千萬不能過去啊。”? 壞了,王警官感覺這下成沒成仙李青蓮的靈魂都滅定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靈魂完全離體后一直留存在靈魂夢淵,并且有機會能夠重返地球?”? “這個有!”徐教授很肯定,同時又不太好意思:“實話跟你們說吧,我這臺機器只能把你們的靈魂完整送到靈魂夢淵,但是卻不能把你們拉回來,只有強大的、本就游蕩在靈魂夢淵里的精神體才能把你們送回來——前提是祂愿意的話。”? “所以體驗這個裝置,從人類的角度來說十死無生。”一直沉默的男大學(xué)生開了口。
“還沒請教這位小兄弟是?”王警官一直好奇著這個男生,他好像很想使用這個裝置進入靈魂夢淵。
“我叫劉錫杰,川大漢語言文學(xué)系大三的學(xué)生。”男生自報家門。
“小劉這孩子,我怎么勸他就是不聽。這么危險的東西我也不能私下就給他用啊。所以還是先把警察叫過來。”
“這樣啊,如果去的話也帶我一個吧。我本就是為此而來的。”王警官點點頭,沒有詢問男生的目的:“可是我們的靈魂完全離體后,肉體不會立刻死亡嗎?”
“不會,并且你們的時間其實很充裕。你們的肉體沒了靈魂至少三天以上才會逐漸失去生命體征——而時間是獨屬于物質(zhì)世界的東西,現(xiàn)實里的一秒夠你們在其中探索很久。這點對于已經(jīng)死掉的那些人來說也是一樣的。而如果有人立刻死掉是因為靈魂已滅。”
聽到這王警官也徹底是死心了。
“徐教授,重慶李青蓮案你可能也聽說過,真不怪我多嘴。我從警這么多年真的第一次如此無力。我就想去看看這奪走這么多條人命的地方到底長啥樣......”
“你心里頭是哪個樣,那它就是哪個樣咯!”
不等徐教授開口,就有一道聲音操著純正的四川口音從王警官的身后傳來。
王警官回頭一看,玄關(guān)進來三個人,兩男一女。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婦女,手上還拿著鑰匙,應(yīng)該是徐教授的女兒。而后面跟著的兩人看起來都像是三十來歲。
一個看著身材高大,脊梁筆直。可謂劍眉星目,雖不修邊幅,卻蓋不住本身應(yīng)有的帥氣。他旁邊的人比他矮半個頭,顯得衣冠楚楚。帶著一副方框眼睛,讓人一看就覺得是知識分子。
說話人是那個高大男子,他怡然自得地繞過徐教授的女兒向王警官靠近:“重慶那個女娃嘛,我曉得,她滴睡夢之墻是修仙世界。可惜怕是被哪個龜仙兒拿去煉丹嘮。”
聽到這話王警官頓時眉頭緊蹙,表情不善地面對他:“我叫王鶴峰,是重慶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請問閣下是?”
后面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見氣氛不妙,滿頭黑線地想要上前來。而那個高大男人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王警官的肅穆,而是向他伸出了手:
“哎呀,王隊長好,我叫肖歸云。我是四川大學(xué)華西醫(yī)院精神科滴病人。”
王警官的不悅瞬間消散,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那個,我是他的主治醫(yī)生。他嘴是沒把門了點,警官你別介意。”男人堆著笑臉,推了推眼鏡:“是徐教授請他來的。”
“正好,我這臺機器目前最多只能同時拉三個人進入靈魂夢淵。小劉一個,小肖也算一個,最后一個位置是打算讓成都的警察同志來的,被王隊長你要過去了。”
教授似乎與肖歸云熟識,而且那位醫(yī)生也用到了“請”字。這讓王鶴峰和劉錫杰都是吃了一驚,明顯眼前這個男人絕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
教授請他來怕是想讓他擔任“導(dǎo)游”的職責。
“你們曉得這個機器最厲害的地方在哪嗎?”肖歸云穿過眾人竟是已經(jīng)坐在了一張床上:“不但能讓普通人也去到睡夢之墻,而且是三個人定在一個點上。”
大家都能聽出來,肖歸云口中的“睡夢之墻”就是靈魂夢淵,只是叫法不同罷了。
“不就是聯(lián)機做夢?”劉錫杰完全領(lǐng)悟不到這一點有什么厲害的:“倒是你看上去像是對靈魂夢淵很熟的樣子,你認得路?”
“待會進去以后,我們?nèi)说恼J知會產(chǎn)生三個世界。”肖歸云也早已認識劉錫杰:“在睡夢之墻里不存在‘趕路’。理論上想去哪就去哪。”
王鶴峰立馬抓住了重點:“理論上?”
“啊,人類畢竟是依賴肉體的生物。相較于游蕩在睡夢之墻里的東西,人類的靈魂太弱小了。進到睡夢之墻基本上只有被動。”
“那進去就是死?”
“也不是,你倆進去是死定了,但我曉得誰能把我們送回來。”肖歸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在睡夢之墻里你不曉得要找誰那你一定找不到,反之,你曉得要找誰,那你一定能找得到。”
聽到這,劉錫杰也來了興趣:“那你快說說誰能把我們送回來?”
“翻過睡夢之墻就是虛空,虛空里的奈亞會把我們送回來。但我們不能去虛空找祂,不然我們就會成為祂。我們只能找祂游蕩在睡夢之墻里的分身。”肖歸云說完又補充道:“虛空是美國佬的喊法,按我們自己的喊法就是仙界。三清道祖的化身會把我們送回來。這仙界可不能上去,上去你就成神仙了。”
“也就是四維空間。”徐教授明顯是沾點無神論的,補充解釋道。
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三人都躺在了床上帶好了頭盔。隨著徐教授啟動了機器,三人的意識也慢慢消散。
Ⅲ.莊生曉夢迷蝴蝶
王警官睜眼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大街上,他緩了緩神才想起來發(fā)生了什么。
“我不是被徐教授送到精神世界了嗎?這里怎么和普通的......”
王警官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馬路上穿梭的載具好像有點奇怪,有騎著大葫蘆的,也有騎丹爐的。抬頭恍惚間好像有個人踩著劍飛過去了。
“哎!王警官,想辦法救一下我,我被一顆奇怪的樹纏住了!”
王鶴峰循聲望去看見劉錫杰被困在一根電線桿上,可那上面又好像是有幾道符貼在了劉錫杰的身上。
這時候王警官又看見肖歸云從街邊的一個垃圾桶里鉆了出來,他還啃著一個蘋果:“你倆在這上面啊......誒,小劉啊,你怎么被吊在房梁上了?”? “不是啊,我也沒干啥啊。我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這些扭曲的綠色枝條纏著了。”
在劉錫杰的眼里,這里已然是宛如二次元游戲中異世界般的存在,就像自己平時最愛玩的電子游戲一般。
這是一片原始森林,此時一株巨大的開著粉色花朵的樹,正死死捆著自己。
“那你燒它嘛,你就想像你自己能渾身冒火,年輕人怎么一點想象力都沒有呢?”? 肖歸云依舊啃著他的蘋果,仿佛眼前都是一點不值一提的小場面。
“也是,區(qū)區(qū)一棵樹,簡直欺我太甚!”
可能是因為自己現(xiàn)在在其他兩人面前有點難堪,劉錫杰頓時殺心大起。幻想自己能夠釋放十萬伏特給這些枝條狠狠地進行電療。
“滋滋滋”就在他想法生成的那一刻突然電光四射,伴隨著“劈里啪啦”的聲音那些枝條也被電斷了,上面竟是已經(jīng)焦糊。
王警官就這樣親眼看見他身上凝聚出了強大的靈力,沖開了那些符咒。
“咔......”肖歸云依舊吃著他的蘋果。
“我們的肉體不是留在物質(zhì)世界了嗎?你怎么還在進食。”見劉錫杰無事了,王警官反過來問肖歸云。
“我就吃著玩,靈魂的舌頭也能感受到甘甜。”
“我想問一下,我這里和現(xiàn)實看起來差不多,但是這里的人好像又可以修仙。我剛才看見他身上冒出靈力。”王警官好奇地詢問。
“因為王隊長你已經(jīng)是個無聊透頂?shù)闹心甏笫謇病_€記得嗎?這里本就是靈感很高的人才能來的。而就算是人家小劉這樣的年輕人貌似也是魔法世界哦。”
“我這里和我平時玩的游戲很像,我現(xiàn)在在一片森林里。”劉錫杰插嘴。
“同時呢,李青蓮那個女娃的睡夢之墻和她的畫影響了你自己本身的認知,所以在你的潛意識里早就先入為主的認為這里可以修行。準確來說王隊長的應(yīng)該是都市修仙世界吧。”
王鶴峰聽到這些話也是默認了自己和所謂靈感過高者或者說年輕人之間早已有了鴻溝。
“講到底,這就是自我催眠而已。但這卻是人類的靈魂在這里能夠活下去的唯一辦法。比如說這個香梨其實是假滴,塑料做滴。”? 話音剛落,在王警官眼中肖歸云手中的蘋果真就變成了香梨,而且是個塑料香梨。
“這......我剛才還看見它是蘋果,現(xiàn)在又變成香梨了。”
“因為你相信了我,信我講的這就是個香梨。對了,這樣想起來還有一件好重要的事情我沒講。雖然我們?nèi)四軌蛞欢ǔ潭日J清彼此并且更容易找到彼此,但除此之外......”
肖歸云話還沒說完,王警官的注意力早就被轉(zhuǎn)移了。他看見了一個街頭有一個穿著黑色道袍的白發(fā)老頭子,他的皮膚如樹皮一般枯燥。那老道似是感應(yīng)到了王警官的注視,轉(zhuǎn)頭來對王警官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王警官的內(nèi)心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面前這個老道就是消滅李青蓮靈魂的邪修!
他越是這樣想,這種感覺就越強烈。漸漸的老者的腰間出現(xiàn)了一個白玉葫蘆,里面似是有著怨念的靈魂在呻吟著。
王警官無由地覺得對方要跑,念頭一起,那玄袍老道便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離去。
“站住!”王警官憑借多年的本能反應(yīng)直接追了過去。
這個舉動直接給肖歸云下了一跳:“不是,我話沒講完呢,你看見啥子了?那不是真的!”
肖歸云只好也向王警官的方向跑去:“別追了,你追著件戲袍跑啥子?!小劉,快點跟上。”
但是肖歸云跑了幾步回頭看劉錫杰神情難看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我,我前面有只沒有臉的人魚。”
劉錫杰看見自己和肖歸云中間有一只藍色卷發(fā)的人魚站在那里。人魚下半身的魚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斑斕的光。祂樹立著近地懸浮,魚鰭離地面大概幾厘米。
可唯一詭異的是人魚沒有臉,而是一片漆黑。那漆黑之下宛如有一個漩渦攪動著。
“人魚?哪呢?”
“就在我們中間,那里。”
肖歸云看見劉錫杰伸手指在了兩人中間位置墻邊的一個很大的紅木武器架上,上面刀槍棍戟啥都有。
劉錫杰剛才才經(jīng)歷過在樹上社死,此時自己也感覺自己有點膽子太小了。面子上掛不住的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
“我感覺祂要吞了我,不過剛才你和王警官從祂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都沒事,我試試……”
“不要動!”肖歸云大聲喝止。
劉錫杰嚇得立刻停在原地。肖歸云用手指著他:“你現(xiàn)在繞開祂。心里頭盡量不要想祂。我們等下匯合。”
“哦……好……”劉錫杰第一次見這個吊兒郎當?shù)木癫∪寺冻鲞@樣認真的神情,連忙轉(zhuǎn)身,從反方向的樹林里走去。
肖歸云上前從武器架上取了把木柄紅纓槍:“兄弟伙借你片魚鱗,你不要介意哈。”
劉錫杰一邊走一邊試圖從腦子里淡忘剛才的人魚。
“啊,這真是美好的世界,你看這五顏六色的花,這茁壯成長的樹。鳥兒在歌唱,還有……我去,什么玩意?!”
劉錫杰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土坡,站上土坡他一眼瞅見了背面有一個三米高但只有上半身的人形黑影,準確來說,它的下面埋在地里,不知道地下是個什么。
這人形黑影宛如日本傳說里立于海洋中的海坊主,?兩個眼睛的位置射著混濁的光。
“我啥也沒看見。”劉錫杰又立馬掉頭。
可那驚鴻一面讓黑影眼中混濁的充滿死意仿佛已經(jīng)穿透了劉錫杰的靈魂,他越是強調(diào)自己“快忘掉快忘掉……”可這種銹蝕靈魂的感覺縈繞著,如墜冰窟。
而他再次轉(zhuǎn)頭時卻發(fā)現(xiàn)那個黑影早已立在了自己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
果然!只要自己一直在意那個東西,祂就會一直跟著自己,并且會越靠越近。那東西一點點地無言挪動著。就像飛到已經(jīng)重傷不起的動物附近的禿鷲,仿佛在慢慢等待著。
劉錫杰開始期盼著肖歸云能夠及時趕過來把這玩意揍一頓,但貌似王警官那邊的事情還沒解決,他也暫時無法抽身。
慌亂中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肖歸云和王警官的對話,肖歸云提到的心理暗示。而自己也成功通過相信自己能夠放電才能從樹上下來。
“你不要過來啊,我會魔法的!”劉錫杰大叫著,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既然這樣,那你就吃我一發(fā)魔能火焰吧!”
劉錫杰的手心噴射出一道火柱,熊熊烈焰發(fā)出爆鳴聲,但火柱擊在人型黑影上卻沒用一點效果,像是被吞沒一般。
人形黑影離自己只有兩米了,耳邊傳來了奇怪的扭曲的聲音,綿延不絕,仿佛在催促著自己:“再近一點……嘻嘻……再近一點……”
“怎么會沒用呢?”劉錫杰急得頭都快炸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眼前的黑影的力量肯定遠超于自己。?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己雖然打不過,但是可以走召喚流啊。反正只要說服自己就行了。
“一般這種情況就像游戲里常見的劇情,我作為穿越進來的男主,開局就遇到了危機。然后就有該游戲的看板娘在緊要關(guān)頭救下男主并展開冒險。對,就是這樣!太好了!我明白了!”
劉錫杰欣喜地雙手一攤,學(xué)起了漫畫里的角色,對于摩挲著耳廓的邪惡聲音也是充耳不聞:“哦?不但沒有逃跑,而是向我劉錫杰走過來了嗎?那就再靠進點吧,因為那樣就會有一個犬耳白毛獸娘狠狠地踢飛你的腦袋!”
平時沒啥愛好,就愛玩點二次元手游的他此時對這件事堅信不疑。
那人形黑影伸著雙臂,不一會就已經(jīng)來到了劉錫杰面前,劉錫杰感覺到視線模糊,身體輕飄飄的,仿佛眼前的東西正在吸取他的靈魂能量。
“咚!”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響,有什么東西躥了過來一個飛踢直接把人型黑影踢散了。
劉錫杰緩緩神,看清了眼前的生物。有著白色的毛發(fā),長著類似犬科動物的耳朵和尾巴,還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穿著游戲里的角色才會穿的綠色裙子。
“真的出現(xiàn)了!白毛犬娘!”
王警官在城市外的一片樹林里追上了那黑袍道士,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更快的速度,而是堅信著嫌疑犯不會從自己的手中逃脫。
黑袍道士嘿嘿一笑:“貧道和你也無冤無仇,道友為何要窮追不舍呢?”
“你定是個害人性命的邪修,追你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王警官也不知道為啥自己就想到了“邪修”這個詞。
黑袍道士收斂了笑容,瞇起了眼睛:“既然如此,那貧道只好領(lǐng)教一下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名門正派到底有何高招了。”
只見他單手掐訣,空中就飄出了四面血紅色的小令旗,每面旗子上都散發(fā)著強大的怨氣和殺氣。
“哼哼,此乃貧道最得意的本命法寶,血煞幡,每一面都是用九條痛苦至極的靈魂練成。”
被某人評價已經(jīng)無聊透頂?shù)耐蹙賾{肌肉記憶熟練從腰間拔槍。雖不說槍到底有沒有用,他甚至什么都沒能拔出來。
“嗯?”黑袍道士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隨即狂喜起來:“嘿嘿,你小子不是修士!正好,我這寶貝葫蘆里已經(jīng)有了八條靈魂,加上你便可又煉制一面血煞幡了。”
說罷便閃身到王警官面前,拿出一顆丹藥塞進了他的嘴里,而這時一柄飛劍也正好插進了道士的身體里。
那飛劍不似凡物,散發(fā)著閃閃金光。黑袍道士當即吐出一口鮮血:“好強的靈力……這是……何物?”
然后他就痛苦地倒下了,結(jié)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還就那個正中!我這來得挺及時啊。”肖歸云看著被自己飛出去的長槍插在地上的戲袍,但又看見了因為極度疼痛而死死咬著牙發(fā)出低沉聲音的王警官:“額……好像還是晚了一點。”
他過去把王警官扶起來,掏出一顆葡萄:“快點吃下去,這是解藥。”
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看見王警官剛才吞了什么東西的樣子。
王警官顧不了這么多直接吞了下去,果真過了沒一會,那種鉆心的疼痛就消退了。
“咳咳……你手上怎么會有解藥?”王警官看見肖歸云剛才拿出了一粒白色的丹藥:“我剛才看見的這個邪修,可能就是他害死李青蓮的。”
“哪個可能是嘞?要不是你以為它是邪修,那它就是個路過的精神體。你越覺得它是,那它就算不是也是了,這都是假滴。是因為你心里面一直想到要見害死那個女娃的兇手,你要是這么搞,你真的會見到他滴。那龜仙兒估計至少是個半仙了。王隊長,你可別折騰我了,我可沒多余的精力陪你搞了。你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人進這個鬼地方真是為了抓那個龜仙啊?你們……我們找到奈亞就快點出去。”
王警官看了看他,總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行,不說了,劉錫杰呢?”
“差點把那小子忘了,喏,往那邊走過去就能找到他了。”肖歸云不耐煩地隨意指了個方向。
“你怎么……”
“別問,跟我來。”沒等王警官“知道”兩個字出口,肖歸云就粗暴地打斷了他。
眼前的這個犬耳獸娘從剛才起就好奇地伸手在劉錫杰的身上摸索著。
“你……你干什么,你不要亂摸啊。”
“沒事,就是沒摸過這么奇怪的東西。”獸娘拉了拉劉錫杰的耳朵,然后又要去戳劉錫杰的眼睛。
劉錫杰連忙往后仰頭:“不能戳,那是我的眼睛。”
“眼睛?眼睛是什么?我就沒有眼睛。”
話音剛落,劉錫杰就看見獸娘本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就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眶。
“額,我可以用眼睛感知事物的樣貌。”
“樣貌?樣貌又是什么?”
“咳,這個不重要。”劉錫杰怕再聊下去面前會出現(xiàn)一團不可名狀之物:“那你沒眼睛,在主動感知事物的時候就全靠觸覺嗎?”
“對呀,我在這里生活了那么久都沒長出眼睛,眼睛什么的肯定一點也不好用。還是直接摸比較好。”獸娘動動耳朵,又要伸手來戳劉錫杰的眼睛:“要不你也把眼睛戳掉算了,肯定更好的。”
劉錫杰嚇得后退:“不,不用了,謝謝,我這樣就挺好的。”
“劉錫杰!”
劉錫杰回頭,看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王警官和肖歸云,剛才喊他的正是王警官。
“那個,我要走了。”劉錫杰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對方不讓自己走。
“哦,那你走吧。”
可令劉錫杰驚訝的是,犬娘并沒有想要攔住他的想法。但是卻留下了一句令他生寒的話:
“反正我們會再遇到的。”
王警官見劉錫杰從那個穿著紫色綢裙的長發(fā)女子身邊離開走了過來也是松了口氣。
倒是肖歸云一臉笑容地問劉錫杰:“你跟一大顆銀杏樹聊這么久,聊啥呢?”
劉錫杰就把剛才自己經(jīng)歷的事情和兩人簡單說了一下。
“肖哥,我是不是把她給帶著更安全啊。”劉錫杰看了看剛才那個獸娘站的位置,但是她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
“那好呀,那你等會就成了比我還癲的精神病,我向你推薦川大華西醫(yī)院精神科,真的好……”
“停停,行了,我就想想。”?
“是不是感覺自我催眠很好用?你記不記得我說的:這是我們保命時才用的手段。”肖歸云少見地面露正色:“知道王警官剛才為什么叫住你嗎?看看你的左腿。”
劉錫杰這時才發(fā)現(xiàn)。而他的左腿除了最上面的一截大腿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甚至似乎在扭動。而王鶴峰當時正是看見他和一個漂亮仙子說話時,左腳到膝蓋處在扭曲,而且有向上的趨勢。
“誒,我的左腿,怎么回事?”
“那玩意是被你的心召過來的,你把祂帶著就相當于一直在用自我催眠。這招用得越多,用得越狠,你就會逐漸融進這片睡夢之墻。成為睡夢之墻的一部分其實和進到虛空一樣,都會成神。因為睡夢之墻也是外神索托斯的一部分。”
“誰?”劉錫杰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
“盤古。”
“哦。”
還真是簡單易懂,創(chuàng)世神嘛。
突然肖歸云沒有預(yù)兆地看著一處狂喜起來,手舞足蹈:“找到了!哈哈!我終于找到了!老子等這一刻兩年了!”
王警官眉頭緊蹙,劉錫杰也是目瞪口呆:“完了,肖哥發(fā)病了,王警官怎么辦?”
肖歸云瘋狂地向一個巨大的戲臺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給老子出來!老子曉得你就在這里!老子要弄死你!”
“果然如此嗎?”王警官明白了一切。
“什么?你知道什么?”劉錫杰一頭霧水。
“我知道你們倆為什么要來這里。”王警官此話一出也讓劉錫杰一驚。
“只說他吧。兩年前有個死者,挺年輕的姑娘,26歲。是叫許鈴心,據(jù)說年底就要結(jié)婚了。卻死在了那年的夏天。?”
劉錫杰望向肖歸云所在的位置,那里有一個圓形祭壇,周圍圍了一圈不規(guī)則的黑色石塊,他正在祭壇里面打砸著什么。
“那她的未婚夫……”
“是個唱戲的。”
Ⅳ.演神
肖歸云第一次見到許鈴心是在戲園子里。她就站在銀杏樹下,讓肖歸云一眼就著了迷。在眾師兄弟的慫恿下就鼓起勇氣就上前去搭了訕。
許鈴心其實平時不看戲。今天就是覺得新奇,以前沒來過,就來看看這著名的川劇。至少什么變臉她是早有耳聞。
“可以認識一下啊,不過我其實是個很奇怪的人,你肯定不會喜歡我的。”
這是許鈴心給早已漲紅了臉的肖歸云的回答。
許鈴心沒有朋友是因為她是一個奇怪的人。至少她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這樣想的。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沒有一個人愿意聽她分享自己的奇思妙想。
除了肖歸云。
許鈴心是一個網(wǎng)文作者,平時工作的時間十分自由。只要有空她就來梨園找肖歸云,給肖歸云講自己在夢里的所見所聞。
兩人坐在銀杏樹下,肖歸云好奇地問:“你哪來這么多奇怪的夢?又是魔法又是神秘學(xué)的。”? 許鈴心撩了下頭發(fā):“反正我從小就這樣啦。在夢里的我簡直心想事成誒,想去哪就去哪。而且只要砰的一下,我就可以變出巨大的粉色棉花糖哦。”
說著還用雙手比劃了一下。
“是嗎?那你做的就全是美夢咯?”
“也......不全是啦。我前兩天才夢見一個我認識的神秘學(xué)者站在一個黏糊糊的肉坑里,當時我就感覺很不好,總覺得他已經(jīng)變成了怪物。就是那種抑制不住地想。結(jié)果他就真的變成了一只活死人,揮舞著利爪向我沖來......都是我害的啦。”
說著說著許鈴心明顯地心情低落起來。
“誒?這怎么會是你害的呢?只能說明他本身就是怪物吧?”? “才不是呢......”
“那,也許早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啊,夢里怎么會有認識的人呢?”
“才不會呢,我很肯定。我一個月前才夢到的他。克萊恩先生,他還請我吃牛排呢。”
后來肖歸云才意識到許鈴心確實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低情商的說法就是,精神上好像有點問題。
但是肖歸云只是個唱戲的,他也不知道具體哪里有問題,甚至覺得許鈴心說的東西好有道理。
“你看過劉慈欣寫的《三體》嗎?我最近又把電視劇版的看了,改編得很好。”
“啊......”肖歸云撓撓頭:“我聽說過,但是我平時不看小說,也不看電視劇。”? “那你生活真夠無聊的。這本書里面提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說法,是關(guān)于人類科學(xué)的邊界的問題。我們所發(fā)現(xiàn)的物理規(guī)則其實都是更高維的生物隨手弄出來的。”
“物理規(guī)則是牛頓三定律之類的東西嗎?”? “對啊。其實人類真正的邊界是肉體本身,因為肉體是物質(zhì)的,而物質(zhì)是有序的。明白什么叫有序嗎?比如說我手上有一個玻璃杯,我想讓它摔在地上摔碎,我該怎么做。”
“松手嘛。”
“但是高維生物可以讓它先碎在地上,再松手。”
“就像看視頻隨意拖動進度條?”
“對。”
“那高維生物是什么?”
“是虛空里的外神!最古老原始的就是尤格-索托斯、奈亞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
“額......聽不懂。”
“盤古、三清道祖、女媧。”
肖歸云一拍大腿:“你說這個我就懂了!”
稍后他又想了下:“你說的那個外神是不是你之前提到的,你很喜歡的那個美國作家的......叫啥玩意來著。”? “洛夫克拉夫特。”
“對,名字很長的這個。”
肖歸云記得許鈴心很喜歡這個作家來著,她之前堅持聲稱自己的夢不是普通的夢,是能夠和神明交流甚至能夠去往虛空的夢。肖歸云自然不信,就問她既然她的夢不是尋常夢境,那應(yīng)該是哪里呢?氣得許鈴心一跺腳,第二天直接翻來了一篇《翻越睡夢之墻》。
“看見沒有,我每天晚上去的地方叫睡夢之墻。”
“哦......”肖歸云笑笑:“原來你每天晚上都趴在墻上啊。”
“什么叫趴在......笨死了,你故意氣我是不是?”許鈴心握緊拳頭錘了肖歸云一下:“睡夢之墻和你們這戲園子的圍墻肯定不一樣啦,那里是意識世界,是可以成神的意識世界!”
“這么厲害啊,我們家鈴兒可以成神啊,那你不得試試。”
“成神有什么好的,還不如當一個有序的人類。況且還有......”許鈴心看向肖歸云在猶豫要不要說“你”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呸,什么你們家的鈴兒,想得美!”
這棵梨園的老銀杏就這樣默默見證了五年,一直見證到了兩人訂婚的那個夏天。
那段時間許鈴心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肖歸云意識到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兩天沒睡覺了。
“我被伊格詛咒了。”
這是許鈴心的解釋。
肖歸云知道許鈴心怕蛇,因為她小時候被蛇咬過,所以一直都很怕蛇。一個星期前她在睡夢之墻里因為恐懼殺掉了兩只畸形的、可怖的半蛇人,而那是臭名遠揚的蛇父伊格的子嗣。
而恐怕伊格正在死死盯著睡夢之墻的一切,就等待著許鈴心回來——因為她太怕蛇了,所以一入夢就肯定會被動把伊格召出來。
可是這樣不眠不休也不是一個辦法,許鈴心已經(jīng)精神恍惚,肖歸云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憔悴,明明她可以就在自己懷里,但自己什么忙也幫不上。
“我可以找奈亞拉托提普幫忙,祂肯定會幫我的......”虛弱的許鈴心在肖歸云懷中喃喃自語:“不過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如果我沒有成功.....不,沒啥。”
說完,她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肖歸云最后一次聽到許鈴心的聲音。
而警察找到肖歸云的時候,肖歸云失神地抱著許鈴心的尸體,散發(fā)出臭味。因為是夏天,所以腐爛得快。
當法醫(yī)把許鈴心帶走時,肖歸云沖上去,如一個瘋子一般地懇求道:“警察同志,等一下,你們再等等她,她馬上就會回來了。真的,你們信我,再給她一點時間,只要能找到奈亞把伊格殺掉......她肯定能做到的......”? 兩名警察連忙把他拉住,可他依舊喊著:“她什么都能做到的……她是神秘學(xué)家,還會魔法……”
最后警方認為肖歸云因為傷心過度而導(dǎo)致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但是這兩年來,越發(fā)瘋癲的肖歸云始終把那一幕刻在心底:許鈴心躺在自己懷里顫抖著叫出那個仿佛無法戰(zhàn)勝的名字。
“伊格!”肖歸云看著那戲臺后面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暗綠色的身影。
這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發(fā)生改變。附近的器具都變成了一條條畸形的蛇人。
劉錫杰看著那祭壇里浮現(xiàn)出的有二十樓那么高的黑色怪物,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我靠,山神!”
王警官前方不遠處的廟里出現(xiàn)了一只盤踞在屋頂上的白色巨龍。就宛如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樣,龍鱗閃閃,那股不可明說的無法抵擋的威嚴直沖云霄。
兩人也才真正感受到這個世界擁有頂尖力量的東西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肖哥他……要殺了這玩意?”那山神猩紅的大眼睛看得劉錫杰心里發(fā)毛,立刻轉(zhuǎn)過頭去。
“他活生生地把自己折騰成了瘋子,忍了兩年,來到這個人類根本無法生存的世界,就是為了尋仇。恐怕他早已決定好要與滅掉他未婚妻靈魂的東西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怎么個……啊!”
劉錫杰眼中的肖歸云早已沒了剛才的樣貌,甚至已經(jīng)沒了人形。五顏六色的形狀扭動著,或許這才是他的靈魂真正的樣子。
不遠處傳來了唱戲的聲音,那五顏六色的形狀也漸漸的重新塑形。
劉錫杰聽著這唱戲聲,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虛化,最后又重新塑形。
“這里是……梨園?”劉錫杰此時已不在森林里,面前也沒有什么祭壇,而是一個大戲臺。
王警官此時也是一樣,他看見周圍都是一些長著綠色蛇鱗,半人半蛇的恐怖怪物。而那戲臺之上有一只綠色巨蛇,人和蛇的臉融在了一起,手上長著鋒利的爪子,也是一只巨大的蛇人。
“我們?nèi)说恼J知,竟然統(tǒng)一了?”
王警官向肖歸云處看去,只見那立著一個身穿青紋白袍的武生,右手中一柄一人多高的大刀直立于地。
“難不成肖歸云在靈魂無法真正剝離肉體的兩年里,從一個普通人,活活把自己逼成了半仙?”
把自己融進靈魂夢淵越多,就越接近神的領(lǐng)域。若是已有半數(shù)靈魂以上都已融進靈魂夢淵,就算是達到了半仙的層次。若是這樣的話,恐怕還是不能與這古老的,無限接近神明的伊格一戰(zhàn)。
“我威震南北兩州,統(tǒng)攝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號九天蕩魔祖師!”那武生把袍子一甩,將大刀橫在胸前:“今日下界便是來剪伐你這邪妖惡鬼,免你再危害于世!”
“真武大帝?”劉錫杰驚訝出聲。
“原來如此!”王警官一拍手:“既然這樣,我二人就在這梨園欣賞一出‘真武斬蛇’!”
從一開始肖歸云就在欺騙他們,嘴上不停說著要找奈亞,實際上潛意識一直要找的就是這個伊格。早已成為半仙的他若是再把兩人帶過來分攤給他部分靈魂的力量,那么他就能真正的成為神仙。兩人覺得他是真武大帝,那他就便就是真武大帝!
一時間堂鼓、大鑼、小鑼、小鼓、大鈸的聲音響起,戲劇正式開場。那伊格舞動著龐大的蛇身,伸出利爪企圖抓住真武大帝,真武大帝一會躲閃,一會架刀抵擋,一個空翻狠狠地在伊格的背后劃出一條大口子。
“好!”臺下的兩人一時間竟看出了神,短暫地忘了自己不在地球上,每到真武大帝狠狠打擊到伊格時,兩人都要喝彩。
嗩吶聲高昂嘹亮地吹奏著,帶動了場上緊張又激烈的氣氛。
才斗了不到二十回合,伊格就已經(jīng)顯出疲態(tài),真武大帝在場上威風凜凜,那氣場惹得周圍的伊格子嗣不甘地發(fā)出“嘶嘶”聲卻又嚇得不敢上前。
“你這妖邪,已筋疲力竭,還不速速領(lǐng)死!”
唱罷,真武大帝提刀,一個縱身飛躍,直奔伊格的腦袋。伊格抵擋難當,又躲閃不及,這一刀下去就讓祂那人蛇難辨的恐怖頭顱直飛甚遠,身首異處。那伊格身上的恐怖氣息也迅速弱了下去,直到徹底消失。
而那真武大帝一揮刀,周圍那些子嗣也被瞬間殺得干凈,神形俱滅。
做完這些,祂再沒多看劉錫杰和王警官一眼,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肖哥他......”
“‘肖歸云’已經(jīng)死了。”
而隨著真武大帝的離去,兩人的世界開始極速扭曲,等再次塑性時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兩人的身體也因為借給了肖歸云力量而開始扭曲,劉錫杰是整只左臂加上左肩的一塊。而王警官則是雙腿。
“又回來了,那我們接著去找奈亞吧。”
“你覺得那個奈亞真的會送我們回去嗎?”? 王警官突然出聲反駁,他也不能肯定肖歸云關(guān)于奈亞的說法也是騙他們的,或許這話半假半真,但不能輕易相信。而且他總有一種不愿就這樣回去的心理一直壓著他。
“肯定啊,不然我們現(xiàn)在去哪?”
“我心里有一種感覺......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說著王警官就往一處走去。
王警官內(nèi)心似乎有個聲音輕輕呼喚著他:“到這來......到這來......”? 而他最后走到了一個氣勢磅礴地道觀門口,兩旁佇立著兩只雪白的仙鶴。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兩具栩栩如生的玉雕。
頭上的黑色牌匾上有這四個金色的大字:“長生極樂”
王警官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等一下......別進去,那是......”劉錫杰從剛才一路上穿過了一片黑色的石地,兩旁扭曲的矮樹林上滿是干癟的尸體,而他又看見王警官進了一個黑色的城堡:“那里面好像是魔王城啊......”
Ⅴ.“母親”
“王鶴峰......王鶴峰......”
迷迷糊糊的王警官被一道聲音吵醒,這正是妻子的聲音。
“你可真能睡啊,快點起來,我們?nèi)ベI點東西,晚上還要帶佳瑩看龍燈呢。你可是答應(yīng)過她的了。”? 重慶的冬天基本上見不著雪,南方都是這樣,但是寒風卻能夠滲進肌骨。而提到過年,最出名的就是銅梁龍燈會。銅梁龍燈可謂是巴渝民間十大藝術(shù)之首。從正月初一開始就會有龍燈在街上給大家看自家的龍燈,給大家拜年。到了正月十二龍燈就正式集結(jié)成隊伍了,俗稱“出龍”。
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也是整個銅梁龍燈會最熱鬧的一天。??到了晚上街上便是人山人海,張燈結(jié)彩。人們都擁簇著自己喜愛的龍燈結(jié)伴前行。
一頭巨大的火龍十分醒目地游過,王鶴峰回頭正要只給自己的女兒看,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妻子和女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王鶴峰一邊喊著母女倆的名字,一邊往人群里張望,卻先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臉。
魏亞龍!一個窮兇極惡,手上有著三條人命的逃犯!他似乎也看見了王鶴峰,臉上露出了挑釁的神色,然后扭頭就跑。
王鶴峰頭腦一熱擠開人群就追了上去,周圍的場景一下就變換了,變成了一座廢棄的工廠,讓王鶴峰熟悉至極的工廠。
他想起來了,五年前的元宵節(jié),他本答應(yīng)了陪女兒一起去看龍燈,但是接到命令,警方已經(jīng)找到了七年前連殺三人,逃竄至今的魏亞龍,他就藏身于一座廢棄工廠里。所以只好違約前去加班。
那次追捕行動中,一名年輕刑警在高架臺追捕魏亞龍時,不慎跌落,而后就在自己的面前身亡,因公殉職。就在......那個位置。
王鶴峰看見了再次倒在的那里的警察,此時他正出聲叫著:“隊長......”
他迅速跑了過去將年輕刑警抱起來,只見年輕刑警滿口的血,用細微的聲音說著:“上面......”
王鶴峰此時心底像是壓了塊極重的石頭,兩眼淚涌,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卻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溫熱粘稠,而且有一股血腥鉆進鼻腔。
他連忙抬頭,卻對上了女兒痛苦得扭曲的臉,王警官的妻女此時被吊在幾米高的一根水管上,肚子開了個大洞,那吊著兩人的正是血淋淋的腸子。
“爸爸,我肚子好痛......”
王警官終于忍受不了,瘋狂地大叫起來,癲狂恍惚間一切都在變得模糊,又重新塑形。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嘖,難得有個完全脫離肉體的靈體送上門來,怎么是個垃圾得都不能稱之為‘垃圾’的貨色。莫不是哪個老混蛋吃飽了沒事干存心騙他舍掉肉體扔過來耍道爺?shù)模俊?/p>
劉錫杰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城堡里,心里滿是害怕。可他剛進去,門后的竟然變成了自己的家。
這里的家具擺設(shè)和自己家里的一模一樣,無論是沙發(fā)、餐桌、電視還是......母親的遺像與靈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妹妹的房間打開了房門。
而令他驚喜的是妹妹此刻真的就坐在書桌前看書,她看見劉錫杰進來嚇了一跳:“哥,你怎么進女孩子的房間不敲門啊?”
“我......沒事,我就想看看你在做什么,蕓蕓啊,你在看什么書呢?”
若是平時的劉蕓蕓肯定會一臉不耐煩地把劉錫杰打發(fā)走,但現(xiàn)在卻面帶微笑::“想知道嗎?那哥你自己過來看。”? 劉錫杰好奇地走了過去,往書上一看卻看見書面上有一張女人的臉,竟和自己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小杰?你都長這么大了?”書上的“母親”看著他開口說話了。
劉錫杰嚇得后退,劉蕓蕓笑道:“怎么了哥?”
劉錫杰仿佛瞥見她嘴里的牙一瞬間變成了白嫩的蟲。于是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你們想整瘋我,對不對?我媽十六年前生完我妹沒多久就病逝了,我妹妹也早就被不知道什么鬼東西帶走了......”劉錫杰激動地向門口退去,用手指著這間屋子里的一切:“哦,我知道了,就是你們把我妹妹帶走的對不對?你以為我是為什么不要命了來這個破地方啊?我問為啥這么拼命考上985?我告訴你們!就算是神也別想欺負我妹妹!我還答應(yīng)過我妹妹要帶她去世界上最大的游樂園......把我逼急了我和你們同歸于盡,咱誰也別活!”
劉錫杰說著就想學(xué)肖歸云一樣,絞盡腦汁在想有什么比較厲害的神,又該怎么成為祂。想了半天也沒個辦法。在這個世界同歸于盡也是要水平的。
可劉蕓蕓卻一副委屈得快哭的表情:“哥,你說什么啊?我真的是蕓蕓啊。”
劉錫杰情緒穩(wěn)定下來,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不再去管那個人面書,劉錫杰走上去試探性的拉住劉蕓蕓的手,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就開始試圖說服她:“蕓蕓啊,這里很危險的。跟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要......我在這里和媽媽在一起,才不危險呢。”
“媽媽?總不能是那個......”
“這不是小杰嗎?”
劉錫杰指著那本書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劉錫杰回頭一看,母親正站在門口,沒有任何的詭異之處,就和記憶里的母親一樣。
“媽?”劉錫杰徹底懵了,但又隨即堅定:“不對,咱媽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靈魂夢淵里,你就是帶走我妹妹的東西吧?”? “哥,是我自愿來的。”劉蕓蕓出聲:“我那天回家和你說,我胳膊上的淤青是摔的,其實是別人打的......”
“什么?!哪個王八蛋......”劉錫杰頓時怒火中燒。
“我也不想吃什么抗抑郁的藥物了......”16歲的劉蕓蕓其實已經(jīng)休學(xué)一年了:“但是我以前真的從來沒騙你。每天晚上我都可以在夢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好多好吃的,如果有誰想傷害我的話媽媽會保護我,還會帶我去海邊、游樂園......”
十歲的劉蕓蕓就開始說自己每天晚上都會做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夢,后來有一次劉錫杰逗她:“你這么愛做夢,那要是碰到僵尸是不是要被嚇得哭鼻子啊?”
“沒關(guān)系啊,到時候我就大聲喊媽媽,媽媽就會出來保護我了。”
“你又沒見......”這話沒說完劉錫杰就后悔了,想著怎么安慰她。
但是劉蕓蕓倒是絲毫不在意,反而雙眼放光肯定地說:“沒關(guān)系啊,媽媽一定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我喊她的話,她肯定會出現(xiàn)的!”
劉錫杰看著眼前的妹妹,一股強烈的自責感油然而生:“抱歉,是哥哥沒好好保護你。”
“小杰,妹妹已經(jīng)回不去了。”媽媽走到劉錫杰的身邊:“她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用了......要不你也留下來吧?”
雖然劉錫杰不知道這個和自己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但她似乎對自己和妹妹沒有惡意。
“不了,我還得照顧......”或許留在這真的不錯,可是家里還有一個既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女兒的父親,劉錫杰想要回去照顧爸爸。
“哥,你就留下來吧。”劉蕓蕓雙手握住劉錫杰的右手懇求道。
“我......”劉錫杰腦內(nèi)一片恍惚,仿佛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勸著他:
“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劉錫杰強忍著定了定神,看了看扭曲的左手與左腿,突然腦子里閃過了之前遇見那個白毛犬娘的場景。
“幻覺......眼睛看見的......幻覺。”劉錫杰喃喃自語。
“哥,你怎么了?”
劉錫杰伸出雙手的大拇指,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雙眼里。
一股強烈地刺痛讓劉錫杰大聲叫了出來,痛得他整個下巴都止不住地顫抖,他想起了去年那個去醫(yī)院拔發(fā)炎智齒的下午,同時他也清醒了過來:這個地方不能再留下去了,妹妹肉體已壞回不去了,就當是她現(xiàn)在真的過得很好吧......現(xiàn)在要馬上找到王警官,一起找到奈亞送兩人回到地球上。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卻在不遠處的地方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形輪廓的光影。劉錫杰本能地覺得那是王警官,上前去摸了摸也確實像是王警官。至少不是什么奇怪的觸感。
“王警官,王警官......你怎么了?醒醒啊!”劉錫杰大聲喊著。
“別吵了,他只是暈過去了。你個小娃娃,吵得本道爺頭疼。”
劉錫杰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有一大團發(fā)光物,就跟一堵兩邊無垠的墻似的。
“道爺?不是魔王......半仙?!”劉錫杰想起肖歸云之前便是將三人的認知都維持在了自己的梨園里。只有實力強大的精神體才能做到。
“哈哈,你這小娃娃好眼光,本道爺自然是半仙。而且,除了那兩個半仙老頭,道爺誰也不服。”
還沒等劉錫杰回過神來,那東西繼續(xù)說:“本道爺號玄明子,你們兩個踩進的這雙重幻陣可是道爺?shù)牡靡庵鳎軌驍噭邮芾д邇?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第一層就是為了讓你們發(fā)瘋,若是這一關(guān)都過不了,那就讓這發(fā)瘋的靈魂成為我的大補之物。可惜啊,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還是完全靈體,居然連補物都算不上。而第二層是為了讓你們深陷其中,出不來也沒關(guān)系,過了第一層本道爺就算吃虧,收了當?shù)茏恿?.....”玄明子說到這里,劉錫杰隔著認知障礙都能感受到此時的這個生物定是滿臉變態(tài)的笑容:“然后等靈體練得更強,本道爺再煉了它!哈哈!”? 劉錫杰明白了,為啥王警官像著魔了一般要來到這里,恐怕這個玄明子就是滅掉李青蓮靈魂的真正兇手。他終究是內(nèi)心放不下,一直有著掛礙。
這時劉錫杰的視力恢復(fù)了,畢竟此時的他不是肉體,戳瞎了就廢了,靈魂受點傷養(yǎng)一會兒就能好。一處秀麗的院子出現(xiàn)在劉錫杰的眼前,唯一讓人不舒服的是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一個中年道人,也就是玄明子。
“你這個小娃娃,居然能夠破開兩層,自己憑本事走出道爺?shù)幕藐嚒!毙髯铀坪跏呛苤幸鈩㈠a杰:“天賦異稟......這樣吧,你來做本道爺?shù)恼鎮(zhèn)鞯茏印7判陌桑镜罓敳粫捔四愕摹1镜罓斂墒且呀?jīng)快成仙了,到時候也得在靈界有個傳人啊。”
“你休想!你真是令人感到惡心!我已經(jīng)找到我妹妹了,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我馬上要回地球上去了。”?
玄明子聞言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小娃娃當真是好耍,本道爺不都說了嗎?那是幻陣,全是假的。你那妹妹在靈界怕是早就被人煉掉了!”
“你說什么?!”這直接點燃了劉錫杰的怒火,隨機又冷靜下來。
玄明子看激將法不起作用也不由得感嘆劉錫杰的心性,越看越覺得是真?zhèn)鞯茏拥淖罴讶诉x。
但接下來劉錫杰又突然拍手大笑起來:“玄明子真人啊!啊呀,道爺不愧是道爺,我悟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明白了,就隨我來跪師吧。”? “你的這個幻陣真的讓我見到了我的妹妹,還有我媽媽!”
玄明子眉頭微皺:“不是和你說了是幻術(shù)嗎?而且道爺可都全看著呢,你親口說你母親已經(jīng)死了。”? “那就是我媽媽!我妹妹的媽媽當然也是我媽媽!”
劉錫杰的右腳掌開始扭曲了。
玄明子只當是劉錫杰不愿做自己的真?zhèn)鞯茏佣室庋b瘋賣傻:“誒,你小子既然這樣,道爺也不強求了,道爺只好忍痛把你煉了。”
說罷一揮袖子,劉錫杰就感覺有極大的重力壓在了自己身上。劉錫杰被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小子就趴一會,道爺去取個爐子和輔料。咱們就在這煉。”
“玄明子!你個畜牲!敢動我一下?我媽馬上就過來弄死你!”
這才是劉錫杰從剛才一直想喊的話,敢說他妹妹?那就已經(jīng)和死了一樣了。
玄明子惡劣的本性此時讓他故意停下來轉(zhuǎn)身對著地上的劉錫杰囂張地說:“哼,若你小子說的能當真,那我玄明子三個字就倒過來念!”
“當真!我媽就在你身后,不信你回頭!”
玄明子突然感覺到背后有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嚇得他瞬間施展縮地成寸這樣的頂級身法,卻還是被按住了。
“不可能,如此強大的力量......”玄明子不敢回頭,失聲叫道:“你叫來了神明化身?!”
Ⅵ.天上白玉京
王鶴峰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識消散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靈魂相當虛弱,宛如風中殘燭。他看見自己在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這里是一片茂密樹林,有點像是劉錫杰認知里的那個世界。
王鶴峰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又被眼前的劉錫杰嚇了一跳,他只有頭、脖子和胸腔能看得出來人樣了。
劉錫杰看王警官眼神渙散,似乎神智受到了影響,以為是被自己嚇到了:“碰到硬茬子了,玩得有點大。沒事,我沒感覺有啥不舒服的......王警官你也沒啥事吧?”
誰知道王警官一下就站了起來,并且和劉錫杰拉開了距離。眼神里似乎充滿了不信任。
“怎么了?”劉錫杰感到疑惑:“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媽和我說她去幫我們叫奈亞,奈亞待會就會過來了。”
“你媽?”王鶴峰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
“額......這個很難和你解釋,總之你只要再休息會兒我們就能回去了。”? “休息會兒就能回去?”王鶴峰神情變得激動:“我看是再休息下,奈亞就會過來把我們滅掉吧?!”
“王警官,你在說什么呢?”劉錫杰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tài)。
王鶴峰用手指著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劉錫杰!那些死掉的人里,年紀最小的就是你妹妹劉蕓蕓,你怎么會甘心就這樣離開呢?你騙不了我的!”
“我已經(jīng)見到她了,她......”
“你撒謊!”
王鶴峰的怒吼嚇了劉錫杰一跳,他終于明白了,此時的王鶴峰的靈魂依舊被困在玄明子的幻陣里。那已經(jīng)對他造成了不可逆的嚴重損傷。
靈魂夢淵本就是個斷頭都能接回去,但是恐懼、焦慮會被放大十倍,被潛意識左右理智的地方。一個讓無數(shù)罪犯聞風喪膽的老刑警也會被困在親眼目睹戰(zhàn)友死亡的無能為力和十幾年來對妻女嚴重缺少陪伴的愧疚。
“我懂了,我不能坐在這里,我得去仙界,去仙界找三清。”? 劉錫杰都不知道他怎么得出來的結(jié)論,只當是他可能已經(jīng)瘋了:“可就連徐教授都說上面是四維空間,不能上去......”? “一定是肖歸云騙了徐教授!他倆不是早就認識嗎?對,一定是肖歸云干的!”
“額,王警官,實在不行......你打我一頓也行啊,求你可別亂跑了。”劉錫杰知道已經(jīng)沒法和王鶴峰溝通了,要不能拖一會是一會。
結(jié)果劉錫杰只是想靠近點,王警官就應(yīng)激地退后很遠:“放過我吧!我要離開這里。我女兒馬上就要中考了,今天還有家長會......”
突然他看見了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道可以通天的白色長梯,他隱約看見了在盡頭有著一座座高大的樓閣。
“那是啥?,你可千萬別上去啊!”劉錫杰也看見了,它就這樣憑空出現(xiàn)的。
可一眨眼他就看見王鶴峰已經(jīng)爬到一半了。
“等一下!”劉錫杰剛想去追就被身后的力量一把拉住。
“別去了,那是他自燃靈魂化出來的,你上不去。”
劉錫杰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道袍的白胡子老頭。
“你是誰?”? “我乃道德天尊的一道化身,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
劉錫杰狂喜,也就是說自己馬上就能回去了,可又想到王鶴峰,要是道德天尊的化身能早點來的話......但是這種話他當然不敢說。
但是道德天尊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找你們還是得費點神的。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道德天尊一擺手,劉錫杰就兩眼一黑了。
“教授!劉錫杰的心跳回來了!”
劉錫杰在模糊之間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和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劉錫杰睜眼再次看到這個世界時,離他們前往靈魂夢淵其實只過了五個小時,可劉錫杰累得像是《西游記》里的皇帝被騙去陰曹地府里走了一遭。
比起他們進去時,屋里多了很多警察,甚至連局長都親自前來了。大伙都在為劉錫杰醒來而感到高興,除了徐教授,此時他已經(jīng)面色難看到極點。因為他是最了解自己機器的人,明明是定在了一個點上,為什么......
“小劉啊,張隊長和小肖呢?”
徐教授這個問題一出,屋里的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劉錫杰希望能得到回答。
“他們......”劉錫杰不知怎么開口,本就腦袋還有點懵的他又被一群警察看著,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他們穿過靈魂夢淵,成仙了。”
這件事過去了一個星期,徐教授停止了對跨越肉體這個人類邊界的研究,甚至那臺已經(jīng)完成了的儀器也被他自己親手銷毀。這樣的東西留在世界上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劉錫杰恍惚間來到了一座大型游樂園里,這里空無一人,除了劉蕓蕓此時正坐在旋轉(zhuǎn)木馬上向他招手。
“我現(xiàn)在,好像也成精神病了啊。”
“哥,你自言自語什么呢?”一眨眼的功夫劉蕓蕓就到了劉錫杰的身邊。
“沒啥......媽媽沒和你一起來嗎?”
“沒有,哥哥再把她叫過來一次的話就只能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嘍。所以我這次是和另外一個姐姐來的,媽媽說祂對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造不成靈魂的不可逆損傷了。”劉蕓蕓隨手一變就變出了兩個甜筒,并給了劉錫杰一支。
劉錫杰接過舔了一口,寒冷和甜味在味蕾里炸開。不可逆損傷應(yīng)該指的就是靈魂體變得扭曲吧,自己現(xiàn)在也算個“半仙”了,不過實力可能并不強。
“姐姐?什么姐姐?”
突然劉錫杰感覺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誒?你好像比上次摸起來更舒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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